ketty_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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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来看看这是什么神仙写文吧!

月落梅花远:

写一个孟怂包 按头自己被绿 于是作妖 鹤堂和周我就是不说话天塌下来我也不说话九良七年之痒的故事,清水 无差 ooc我的,私设,不接受批评。有一点桃林,就不打TAG了。1W+一发完,不用关注我,又懒又笨,不一定啥时候冒出来,不一定啥时候就爬走了,但是希望你们支持孟鹤堂和周九良,爱你们




孟鹤堂开了锁,屋里漆黑一片,冷锅冷灶,只有他自己。


他想起刚才走出剧场,烧饼媳妇开车等在外面,


两人相携而去的场面,最近经常出现的心酸又一点点涌上心头。


最近自己一直和烧饼栾云平在一起搞相声剧,


为新开的剧场造声势,早出晚归是常态,


可是周九良最近没有演出,却好像比他还忙。


常常不见人影,有时候干脆夜不归宿。


今年是他们在一起的第八年,


孟鹤堂自嘲的笑笑,妈的,原来俩男人也特么会有七年之痒么?


他掏出手机,没有消息,胡乱的洗了个澡,


也没了吃饭的心情,没开灯,把自己放倒在床上,落地窗没有拉窗帘,


月光透过窗子,洒了进来。


窗帘是周九良搬来他家时两个人一起挑的,


是他喜欢的蓝色,上面有用银线织出的一点点的碎花,


卖窗帘的小姑娘说,这是我们的新款式,会反光,


有一点光这些碎花就会闪啊闪,


特别像星星


周九良当时说,哥,就买这个吧,


晚上月亮照进来,


垂在一边,多好看啊。


他当时满心喜悦,


觉得自己的小男朋友真是浪漫,


可是,他突然发现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见月光照进来的样子了,


两个人都是公众人物,要时刻注意分寸,


尤其是这几年,他们渐渐火起来,


身边也逐渐有狗仔盯梢,


两个人学会了分头回家,


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拉好窗帘。


两个男人,一对搭档,不见天日的爱情。


八年里,因着自己不是独子,又在社会上浪荡多年,


家里对自己也没有那么多的管束,


父母只隐晦的表达了对两个男人过日子的担忧,


加上周九良这个坏蛋端的是会在老人面前装作人畜无害,


两个人算在孟家过了明路,


可是八年间,孟鹤堂从来没有见过周九良的父母,


平时还好,一到临近过年,孟鹤堂总是能看出周九良的紧张和局促,


他明白这种局促代表什么,


于是他用自己最擅长的装傻把心里滋生的心酸一点点掩盖起来,


他会帮周九良提前买好飞机票,


会帮他准备好回家送给亲戚朋友的礼物,


会嘱咐他一路顺风,


他也曾想过,会不会有一天,周九良也拿出一张机票对自己说,


“孟哥,今年跟我一起回去吧。”


可是,一次都没有过。


孟鹤堂想起最近经常看见的周九良和秦霄贤的窃窃私语,


他想大概他一直害怕的事情有一天会变成真的。


周九良还那么年轻,


年轻人的喜欢旦夕之间,


永远也许只是随口的一句玩笑,


可是自己已经不再年轻了,


自己真的能够承受一切的后果么?


最近的一次采访,有人问周九良,孟老师对于你意味着什么?


周九良不假思索的回答,“搭档。”


孟鹤堂低头笑了笑,他明白这是必须在外面的避嫌,


可是却仍然无法掩饰他心里在听到这两个字时的不舒服和失望。


他20出头就在社会上打拼,多难听的话都听过,


慢慢的他学会了用装傻和笑来掩饰自己。


人人都喜欢孟鹤堂,说他温柔敦厚,好相处,不管是在老三队,


老五队还是后来挑大梁攒底的七队,


孟鹤堂从来不会让人失望。他是兄长,是队长,是所有人的依靠,


他是那么喜欢周九良,他私心想让这个孩子快乐,


他宠着他,纵着他,


不让这尘世的种种染了那颗少年的七窍玲珑心。


他知道周九良对他有多依赖,可是偶尔,孟鹤堂也会想,这种依赖是爱么?


就算他有再强大的内心,


偶尔他也会希望周九良能够坚定的为他提供一些支撑下去的动力和勇气。


他突然想起他决定跟九良在一起时四爷跟他说过的话,


“你可要想好了,就算两情相悦,也不一定能够天长地久,


你们之间没有孩子,没有法律的约束,只靠两情相悦,能走多远呢?”


曾经他是那么的满怀信心,


憧憬着只有周九良的未来,


他想他们会一起走过漫长的时光,


走过向日葵花海,


一起去面对那或明或暗的未来,


只要身边有彼此,


一切的一切都不是问题。


可是他越来越感觉到迷茫,


他第一次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怀疑,


他不由想到自己很早以前交过一个女朋友,


那姑娘是个重度的节日爱好者,


不管什么节,总是要大肆庆祝,


要遵守不同的习俗,


要收不同的礼物,


他当时不胜其扰,


姑娘跟他说,


生活嘛,有时候就是需要一点仪式感,


不然活着多没有意思。


他当时对这种小女孩的心思不屑一顾,


可是年岁渐长,


他想也许姑娘的话是对的,


就算构成生活的基本元素是柴米油盐的朴实,


可是偶尔也需要一点仪式感来中和油烟的平淡,


让人有更多坚守下去的力量。


他突然想起也是那个采访,


记者问他,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印象深刻的地方,


他想起了那年他们七队轮换到南京表演,


那时正是黄梅季节,


南京的雨又多又密,


演出的间隙,两个人撑着伞,在南京的街头到处闲逛,


下雨的街头人烟稀少,


雨大了两个人就站在江南水乡的廊檐下避雨,


那天廊檐下挂着一个六角的灯笼,


灯笼的下面有两个小小的铜铃铛,


随着风一摇一摇的,


和着滴滴的雨声,


发出好听的声响,


他玩心大起,


把淋了水的雨伞对着周九良一下撑开,


水珠四溅,


周九良笑了,


笑意一点点从眼中涌起,


眼中有雨滴反射出的细碎的光,


小猫似的一张嘴勾起好看的弧度,


脸颊边有一个小小的梨涡,


他抹了一把脸,


轻轻的把孟鹤堂的手抓过来,


拢进自己的手心里。


四下无人,把他抱在怀里,


在他的耳边轻笑,


“你就皮吧你。”


孟鹤堂记得那时自己的耳边是清脆的铃铛声,


自己的头发擦过周九良的耳朵,


心软的要融进这漫无边际的烟雨里。


于是他告诉记者,我特别喜欢南京的雨,


还有六角形的灯笼。


他说完后看了周九良一眼,


可是周九良没有看他。


这天晚上,孟鹤堂躺在床上,想了很多,


周周转转,最后总是停留在周九良身上,


他们的粉丝说他们是感天动地的父子情,


他有些自嘲的想,对啊,自己一手一脚的把这个孩子养成了一棵大树,


长在自己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风吹树摇,


痛不可当。


半夜里,半睡半醒之间,孟鹤堂听见门响,


周九良回来了,


他躺在床上没有动,


他听见周九良轻轻的脱下外衣,拉好窗帘,


似乎站在床头看了自己一会儿,又似乎没有,


随后走出了主卧。


孟鹤堂突然觉得自己累及了,


这些年逐渐堆积在心里的负面情绪像是一些细小的碎冰,


一点点的从灵魂的最深处浮出来,


让他觉得寒冷无比


他想起自己睡前刷到的秦霄贤的朋友圈,


最新的一条写着,期待吧,愿不负辛苦。


配图是一张模模糊糊的背影。


就算再模糊,


他也能认出那是周九良。


八年里,孟鹤堂第一次想,就这样算了吧,


主动放弃,总好过被人抛弃,


如果周九良真的厌了,


又何必互相拖累。


趁着还没有互相怨恨之前,松开手吧。


他闭上眼,眼前是圆圆脸的周九良,


奶声奶气的叫自己哥哥,


放弃也好,走开也罢,


要把一个人,填进心里需要漫长的时光,


可是要把一个人从心里拿走,


需要的是巨大的勇气。


这些年,为着要和陶阳在一起,


郭麒麟一直咬着牙和父母抗衡,


郭老师有一次气得用藤条狠狠地抽了他一顿,


郭麒麟都咬着牙,一滴泪也没掉,


后来孟鹤堂帮他上药的时候,


臭小子疼得直抽气,


却还笑着说,幸亏我爸爸打的不是陶阳,


孟鹤堂点着他的脑袋骂他傻,


郭麒麟说,


孟哥你不知道,


小时候陶阳在我们家住,


因为我不爱和他玩,


老一个人偷偷哭,


我那时候就发誓了,


这一辈子,只要有我在,


我绝不再让他哭。


可是陶阳的妈妈身体不好,有心脏病,


那年德云社少东家同性恋情被媒体踢爆,


陶阳的妈妈当天就送进了急救室,


陶阳在病房门口跪了三天,


情深似海,难敌现实无情。


后来陶阳的婚礼上,


郭麒麟喝多了,


他拉着孟鹤堂的手,


哭得发出呜呜的声响,


郭麒麟对孟鹤堂说,


孟哥,就剩下你和九良了,


你俩一定要好好过。


他记得那天的最后,


周九良和他躺在床上,


周九良抱住他,很久很久,


他对孟鹤堂说,“哥,咱俩好好过。”


孟鹤堂记得自己薅了一把小孩的钢丝球脑袋,


“傻,当然要好好过,说好了是一辈子,就是一辈子。”


他还能想起那时周九良胸口咚咚咚的心跳声,


那么坚定,那么动听。


原来现实真的无情,我们说好了一辈子,结果走到半途,


双双迷路。


天没亮,孟鹤堂就起来了,


他收拾了收拾自己的洗漱用品,带了几件换洗衣服,


临出门前,他推开客卧的门,


轻手轻脚的走近床边,


周九良总是爱趴着睡觉,


两个人刚搬到一起的时候,


自己总是怕他趴着睡压到心脏,


总是在他睡着后把他拨拉成正面朝上,


周九良就会闭着眼睛把他的手抓住,


再迷迷糊糊的把脑袋搁在他肩上蹭蹭,


继续熟睡。


大概是年少离家的缘故,


周九良总是显得比实际年龄成熟很多,


烧饼和四爷经常笑他,说他内心住着个老头,


此时周九良睡的很沉,


微微的张着嘴,


脸上这时才带上一点少年人特有的傻气,


孟鹤堂看了一会儿,


觉得自己突然很想掉眼泪,


他转身走出了家门。


初秋的北京,清晨已经没有了燥热,


空气是宜人的清凉,


孟鹤堂坐在车里,


茫然四顾,


这一次自己终于没有家了。


孟鹤堂想了想,


最后还是决定去烧饼家住几天,


昨天在剧场外面听说烧饼的媳妇要带烧麦回美国看外公外婆,


孟鹤堂心想就算投奔,也去投奔这个相对没那么碎嘴的吧,


毕竟四爷和栾队的嘴不仅碎,还毒。


他给烧饼打了个电话,


“师哥,我想去你家住几天,成么?”


他极少用这么正经的语气跟烧饼说话,


烧饼也没含糊,


电话里让孟鹤堂从管理处自己拿备用钥匙,


他送媳妇和孩子去机场,


送完就回来。


孟鹤堂打开烧饼家的大门,


与自己家清冷的氛围不同,


烧饼家里虽然没有人,


却满满的都是生活的痕迹,


有小孩子的衣服,玩具,


墙上甚至有小孩子乱画留下的痕迹,


厨房里有淡淡的油烟味,


尘世的烟火气息。


孟鹤堂心想,


是不是两个男人真的不能好好过日子,


抵抗住了外界的风刀霜剑,


最后也得迷失在无边的柴米油盐里。


他想起有一阵子周九良特别沉迷做饭,


有时他们下了节目,


在车上周九良也要刷几个美食博主的视频,


那时他家的厨房也是热闹的,


周九良做饭的风格完全是洒脱豪放派的,


尽管看了菜谱也是全凭心情,


有时候是酱油多了,


有时候是炒糊了,而且做完饭的厨房像经历过龙卷风,


吃完饭,人家大老爷是不会收拾的,


还美其名曰够干净了,


只有孟鹤堂洁癖性子上来,非要收拾干净,


周九良就会皱着好看的眉毛,


跟在他身后碎碎念。


原来他们也有过很好很好的时候,


只是时间太长太久了,


慢慢地他不想收拾厨房的一团乱麻,


于是也不想让周九良再做饭,


后来,周九良就真的不再做饭了。


烧饼回到家的时候,


孟鹤堂正坐在他家沙发上抽烟,


烧饼一边换鞋一边问,


“你家的狼崽子不是不让你抽烟么?你怎么又把这口儿捡起来了?”


“烦得慌。”


烧饼走过来把他的烟抢下来,


“得了得了,快别给我找事儿了,


你嗓子不要了啊,人大夫不是告诉你了,


让你不能抽烟,你家狼崽子为了你都下狠心把烟戒了,


你这又抽上了,


我告诉你啊,你可别在我家抽,


我可惹不起那小子。”


那一年,他们刚刚走红,


演出又多又密,


孟鹤堂闹嗓子咳嗽久久不见好,


去医院检查,医生说一定要戒烟,


周九良就像小狗一样看着他,


而且他自己也不抽了,


周九良比他烟瘾大,


戒烟戒得无比辛苦,


有时候孟鹤堂不忍心,


就对他说,“没事,你抽一根儿吧,我不抽还不行么?”


周九良只是摇头。


孟鹤堂苦笑了一下,


他想,周九良现在应该也没什么心情管着自己了。


烧饼看看他的神色,


“你咋了?你俩吵架了?”


“没有,师哥,我累了,不想这么混了。”


“啥玩意儿就不想混了,你能不能有话直说。”


“说不清楚,你让我在你这住几天,暂时别跟别人说。”


“住就住,你吃饭了没,给你做点吧?”


“你做也是面包片加鸡蛋,不吃了,我进屋躺会儿。”


烧饼看他恹恹的,也没再多问,


“行啊,你睡会儿去吧,咱们今天那个剧是下午排练,到时候我叫你。”


周九良一觉睡醒,发现自己找不着孟鹤堂了,


他发现家里少了几件衣服,


孟鹤堂出门带着装随身行李的包也没了,


这么悄么声儿的就不知道去哪了,


这些年也没有过,


以往他要单独出门之前都会事无巨细的交代周九良好几天,


从家里的煤气水电交代到周九良的衣食住行,


像个不放心的老父亲,又像碎嘴子的小媳妇儿。


听得不耐烦,周九良就一下把他拉过来,


挑挑他的下巴,亲亲他的嘴,


“知道了,你可别啰嗦了。”


想到这,周九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他看了看时间,


给孟鹤堂打了个电话,


孟鹤堂没接,


他想了想助理跟他说过的孟鹤堂最近的行程,


确定没安排什么出差,


于是他给秦霄贤发了个微信,


自己准备去剧场看看,


想想自己和孟鹤堂这些天都忙忙碌碌,


竟然已经很久没在一起吃饭了,


周九良像是想起了什么,


嘴角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


他换了衣服,


在玄关的柜子上发现了一张纸,


上面是他最熟悉的字迹,


端端正正,一板一眼,


写着,


九良,我累了,咱们算了吧!


周九良一松手,


纸飘荡着落在了地上,


无声无息,


周九良觉得自己的心啪地一声,


摔得粉碎。


孟鹤堂走出剧场的大门,


天已经黑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天幕,


觉得无处不压心,


无处不逼仄。


这一天,周九良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


发了无数条消息,


大概的意思都是问他在哪里,


他知道,


周九良已经看见了那张字条,


说他孟鹤堂软弱也好,


愚蠢也罢,


他想,他还是没有勇气亲自面对周九良。


他揉了一把脸,


走了一半台阶,发现命里的天魔星就站在不远处的树底下,


孟鹤堂看着周九良,


他觉得自己和周九良之间隔着银河,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他恍惚间觉得看见了在传习社的周九良,


穿着一身学院蓝的大褂,


傻傻的向他走过来,


问他,“师哥,你真的要和我一起说相声么?”


一晃,就过了这么多年。


正在他踟蹰不前时,


烧饼从后面啪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你家狼崽子给我打电话了,我告诉他我们几点散,


接你来了吧,有事好好说,


你比人家大那么多,啥事不能让着他点,


今晚别回我那了啊,过日子呗,


还没有个磕磕绊绊了,说清楚就好了,去吧去吧。”


说着,烧饼猛地推了他一下,


孟鹤堂一个趔趄,


滚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周九良看见孟鹤堂出来就朝着这边走过来,


正好接住差点滚下台阶的他。


烧饼对周九良点了点头,


“赶紧的,有啥事回家唠去吧,


你也是的,别老闷头不说话,


两口子么,得沟通,沟通懂不懂,


啥时候哥闲了给你上一课。”


周九良朝着烧饼挤出了个不怎么真的笑,


“知道了师哥,谢谢你。”


烧饼摆摆手,“俩王八蛋,快滚吧。”


周九良拉着孟鹤堂扭头就走,


孟鹤堂想甩开,


又想到大庭广众,


干脆找个安静的地方,把话说清楚。


孟鹤堂跟着周九良来到咖啡厅,


这家咖啡厅离剧场不远,


是会员制的,


隐秘性很好,


招待的一般都是剧场的演员,


以前他们一起在剧场演出的时候,


散了以后,孟鹤堂总是喜欢来这吃一块黑森林蛋糕,


周九良会坐在对面,


一边嫌弃他大叔身少女心,


一边小心的帮他剥去蛋糕上的包装纸。


想到这,孟鹤堂眼窝一热,


如果可以,他愿意用一切交换,


只愿时光回到最初的那几年。


周九良握着面前的玻璃杯,


脸色比外面的天色还黑,


他真的不明白,


好好的一觉醒来,


自己就成了下堂前任,


不明不白。


他咬着牙死死盯着孟鹤堂,


“哥,到底是为什么,就算死,也得让我明白明白吧?”


孟鹤堂抬头看了看周九良,


他心里为自己感到悲哀,


自己的纠结,伤心,原来他从来没有看在眼里,


到了最后,他还要咬着牙问你要一个交待,


你想我给你交待什么呢?


流连在外的是你,


没名没分的是我,


跟别人暧昧不明的是你,


苦苦支撑的是我,


最后你居然要我给你一个交待,


周九良,你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最温柔的人往往隐藏着最黑暗的心事,


此时孟鹤堂仿佛被巨大的痛苦逼到了绝境,


于是他开始反弹了,


他盯着周九良,


嘴角勾出一个冷酷的笑,


“你说为什么?


八年了,周九良,


我算什么呢?你见过我所有的家人,


我甚至连你家住哪都不知道,


我三十多了,


不想玩下去了,


我想要一个安稳的家,


我想明白了,


你给不了我,


我们不要互相耽误了。


当初,就算当初是我错了,


我比你成熟,


我不该引诱你,


你大概也没想清楚你是不是真的爱我,


我们,就这样吧。工作上的事,


你要是愿意,咱们就还一场,


你要是不愿意,我去找师傅,


你愿意跟二哥说,


还是,”


说到这孟鹤堂也咬了咬牙,


“还是你愿意跟老秦一场,


我都能帮你安排。”


他刚说完就听见啪地一声,


周九良把手边的玻璃杯墩在桌子上,


碎玻璃划进他的手,


血一下涌了出来,


孟鹤堂一下坐直,


想拿桌上的餐巾替周九良捂住伤口,


周九良一下拽住他的衣领,


血顺着他的衣领滴到了他的前襟上,


仿佛凶案现场。     


他看着孟鹤堂的眼睛,


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你再说一遍,


你说跟我在一起你后悔了?”


孟鹤堂感觉有一股血气迎面扑来,


他下意识的想吐,


他用力的攥住周九良的手,


那么漂亮的一双手,


周九良经常在家擦他的那几把三弦,


他从小学三弦,


十根手指又细又长,


就算是最胖的时候,


手也是修长秀气的一塌糊涂,


孟鹤堂感觉有血流过他的掌心,


好像是他们俩共同的血,


他突然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我是如此爱你,


到最后,


连个好聚好散都求而不得。


他觉得自己要溺死在这无边的痛苦里了,


没办法,他只能选择回击,


孟鹤堂挥手赶走了闻声而来的服务员,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


用生平从没有过的冷酷的声音,对周九良说,


“对,我后悔了,


你听清楚了么?我后悔了?”


周九良眼里终于涌起了一丝慌乱,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孟鹤堂,


在他的记忆里,


孟鹤堂永远是笑着的,


就算他们偶有龃龉,


他也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


他放开孟鹤堂的衣领,反抓住孟鹤堂的手,


他急切地想解释给孟鹤堂听,


尽管从小到大他都不习惯说出自己的心事,


可是他从没像现在这样,


希望自己能够巧舌如簧,


他感觉不到自己的手在流血,


他甚至感觉不到周围的一切,


他的眼里只有面前的这个人,


“哥,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孟鹤堂用力的挣开他的手,


他的衣襟上淋漓着周九良的血,


他的脸上是周九良从没见过的绝情,


“算了,九良,算了,


咱们都给彼此留点余地吧,


我老了,不想再和你纠缠谁对谁错了,


就算是都是我错了,


是我错了。我太累了,


你放过我吧。”


他看见周九良伸出手,似乎想像平常一样来抓他的衣襟,


可是半途又颓然的放下,


周九良定定的看着孟鹤堂,


眼里似乎有泪水,


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他叫了孟鹤堂一声,


“哥。”


孟鹤堂侧过头,


眼里的泪流下来,和衣襟上的血混在一起,


周九良看见孟鹤堂颤抖的身体,


他想,


是我吗?


让他这么痛苦的人是我吗?


一切都太迟了吗?


他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告诉孟鹤堂,


可是现在他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如果自己的存在就是对方最痛苦的根源,


那就这样吧。


他看着孟鹤堂,


像是要把他的样子刻进骨血里,


然后他回过身,


“哥,你回家吧,我尽快搬走。”


他走了两步,


站住了,没有回头,


又说,“哥,你记得,大夫说了,不让你抽烟。”


然后他走出来咖啡馆的大门。


他站在咖啡馆的门口,


看着暗黑的天幕,


此时月亮升起来了,


秋天的月亮带着一股澄澈的温柔,


周九良想,马上就到中秋节了啊,


原来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


一场空空。


原来冥冥之中也讲求时机,


错过了,是不是就真的错过了。


那天晚上,孟鹤堂还是回了烧饼家,


烧饼打开门,


看见孟鹤堂站在门口,


眼睛红的像兔子,


衣襟上全是血,


烧饼吓了一跳,


“孟儿,你这是咋了,


狼崽子呢?说话啊。”


孟鹤堂走进屋,


把自己扔在沙发上,


“师哥,我俩分手了。”


烧饼手里拿着的手办啪地掉在地上,


 “啥玩意儿,你是唬我呢吧?


你这身上是谁的血?”


孟鹤堂抬起头,


眼里湿漉漉的,


烧饼跟他认识了十多年,


从没见过他这样的眼神,


“师哥,我太他妈难受了。”


很久之后,烧饼回想起当时孟鹤堂的眼神和这句话,


他跟四爷说,我当时就觉得小孟把魂丢在外面,就剩下个壳子坐在那了。


孟鹤堂又在烧饼家躲了两天,


这期间四爷和栾队都来看过他,


可是他什么都不想说,


他整个人的精气神好像全部用在那家咖啡馆里了,


他不想解释,


也不想面对这些关心的眼光。


第三天,他收到了周九良发来的微信,


孟哥,你回家吧,我走了。


孟鹤堂是在这天的黄昏回到自己的家的,


他推开家门,


夕阳从厨房的窗子里洒进来,


给整个屋子笼上了一层金黄色的纱,


家里被收拾的很干净,


只是少了一个人的气息,


他打开储物间的门,


那里本来整齐的放着周九良的三弦和自己的吉他,


现在吉他全都在原地,


三弦都不见了踪影,


孟鹤堂记得自己刚跟父母摊牌的那天,


母亲虽然没有说什么,


但是在他要出门时叫了他的小名,


“辉辉,你们真的能好好过么?”


他回头,对妈妈坚定的保证,


“放心吧,妈妈,我爱他,他也爱我。”


那天他心情不好,


整个人沉浸在一种莫名的焦虑里,


周九良让他躺在沙发上,


给他盖好毯子,


说,“哥,我弹个曲儿给你听吧,你闭眼睡一会儿。”
    他闭上眼睛,


听着周九良慢悠悠的拨弄三弦,


弹的是那首自己家乡最著名的摇篮曲,


“月儿明,风儿轻,树影儿遮窗棂”


他听见周九良在他耳边轻轻哼着,


弦声清脆,人声低沉,


他的焦虑不知不觉的消失了,他觉得自己陷入了温暖的海水里,


周围一片沉静,只有周九良的弦和他的歌声。


恍惚间,孟鹤堂仿佛又听见有人在他的耳边轻轻唱,


我的宝贝,闭上眼睛,睡梦中露出微笑。


他坐在地板上,


对着空了一半的房间,


失声痛哭。


不知道谁说过,地球不会因为你的悲伤而停止转动,


再难过,该做的事还是要做。


日子还得过,


并不会因为少了一个人就停滞不前,


相声剧的工作接近了尾声,


烧饼四爷和栾队都知道他心情不好,


自觉分担了他大部分的工作,


可是他还有自己队里的工作要安排,


他想周九良也没别的地方去,


大概率去了老战友朱鹤松的家,


靳鹤岚这阵子家里有事,


朱鹤松就也没跟着自己队去外地,


临时在七队演几场。


孟鹤堂内心有一个角落在阴暗的叫嚣,


说不定周九良搬离了自己家,


就搬去了秦霄贤家。


这个月,七队轮在新街口演出,


孟鹤堂怀着某种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心思,


来到了后台,


二哥和九泰正在对活,


看见他进来,赶紧站起来,


孟鹤堂试着管理好自己的表情,


“就你们俩啊。”


九泰看着队长脸上奇怪的神色,


赶忙回答,“啊,老秦今天没节目,说不来了,


芳芳和喆叔是底,还没过来呢,


朱老师是临时安排在咱们这的,


和昊然一场,


刚才出去了,


说一会儿回来。”


孟鹤堂也不知道自己想打听什么,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希望周九良真的去找老秦了还是没有,


他胡乱了跟二哥和九泰搭了几句,


二哥也看出他脸色不对,


“孟叔,你没事吧?”


“没事。”


正说着朱鹤松从外面一头撞进来,


他看见孟鹤堂愣了一下,


随后一下拉住孟鹤堂,


“孟哥,你来,我问你点事?


他拽着孟鹤堂来到平时换衣服的隔间,


“你和九良怎么了?”


“九良搬到你那去了?”


“啊,就前天我帮他搬的东西,


不过,他只把东西放在我家了,


刚才我送他和他爸妈去机场了,


他说送他爸妈回老家。”


孟鹤堂猛得抬起头,


“你说什么?”


“我说送他去机场。”


“送他和谁?”


“他爸妈啊?他不是要跟他爸妈说你俩的事么?


为这还挨了他爸一顿烟袋锅子抽?你不知道啊?”


孟鹤堂眼睛都红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可能从头到尾都误会了什么,


他一下抓住朱鹤松的胳膊,


“老朱,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我就说吧,就他这个性子早晚得出毛病,啥都不说,啥都憋着”


朱鹤松唱快板的后遗症碎碎念又开始了,


孟鹤堂急的大吼了一声,


“快点说。”


“朱鹤松吓了一跳,


“哦,他接他爸妈来应该是说你俩的事,


他爸开始不同意,狠狠地用烟袋抽了他一顿,


他那天没敢回你家,


说是怕让你看见难受,也是,我给他上药的时候我都心疼得不行,


他爸真不愧是山东人,没准他家跟武松有点亲戚,


下手可真狠啊。


不过他有一天特别高兴,


好像是他爸妈松口了,


这两天,他又说送他爸妈回去,


我也不知道咋回事这不才问你的么?”


孟鹤堂松开了抓着朱鹤松的手,


他突然明白自己有可能错过的是什么?


他想我现在应该追到机场去,


可是他的腿软的没有一点力气。


朱鹤松吓得赶紧扶住他,


“孟哥,孟哥,你没事吧,你这是咋了。”


孟鹤堂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的浮木,


他看着朱鹤松,


“他还跟你说什么了没有?”


“没有,他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么?


就算喝多了顶多就是坐那哭,


什么也不说。不过你放心吧,他肯定舍不得你的。


你不知道,我们以前一起住的时候丫就话少,


就特么说你的时候能多说几句话。”


孟鹤堂看着朱鹤松圆圆的脸,


他第一次觉得这世界上如果真的有天使,那么他就是朱鹤松。


这时候孟鹤堂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来,发现是个陌生的女声,


“请问这里是周九良先生的家么?”


孟鹤堂一听就知道是从家里座机转接过来的电话,


他赶忙答应,


那边的人继续说,


“您订的900朵向日葵,今天已经到货了,


我们打您的手机没有打通,


请问是送到您留的地址么?”


孟鹤堂站在这里已经足足半个小时了,


这是花店的店员告诉他的,


周九良订的那些花的送货地址,


他知道这里是秦霄贤家的会所,


他们上次一起聚餐的时候来过一次,


这里有一个好看的院子,


是仿江南建的,


虽然小巧,但是却精致无比,


他脑子已经乱的不能思考,


他的内心深处似乎明白了什么,


却非常不想相信。


秦霄贤开着他那拉风的跑车过来的时候,


看见自家队长站在那,


一脸生无可恋,


他停好车,


“孟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啊?”


孟鹤堂看着秦霄贤心情复杂,


一天之前,他还隐藏不住对秦霄贤暗暗的怨怼,


可是今天,


他宁愿自己之前那些阴暗的见不得光的心思都是真的,


秦霄贤直到今天


看了队长的可怕脸色,


才想到自己有可能在人家两口子中间


准确的是说在他亲爱的队长脑洞里


默默的扮演了什么角色,


此时此刻,如果周九良在他身边,


他真的想抱住这王八蛋大哭一场,


自己家的会所,为了他好几天没对外营业,


自己跟着忙前跑后,明明是个少爷,


当了他周九良好多天的司机,苦力,和策划人,


最后还得背上一口拆散人家小两口的大黑锅,


秦霄贤在心里,默默吐槽,


周九良,我要是再搭理你,


我就是你儿子。


跟着秦霄贤走进这个小院子,


孟鹤堂终于看见了掩藏在周九良的沉默与忙碌里的那一颗真心,


秦家的这个会所设计得特别精巧,


飞檐回廊,都是十足的江南风貌,


只是与上次来不同,


现在的回廊上,每隔几步就挂着一对六角灯笼,


灯笼下无一例外,拴着一对小巧的铃铛,


秋风拂过,


满院都是叮叮当当的响声,


与孟鹤堂记忆里的一般无二,


只是每个灯笼下面还有一张小小的红带,


孟鹤堂走过去,


发现上面是周九良的字迹,


写着不求人间千年寿,


但求你的一喜欢。


每一盏灯下都有这样的红带,


每一条写的都是这样的一句话,


孟鹤堂记得这句话,


那是周九良和自己去看的一场电影,


里面有个道士,说的是不求千年寿,但求一夕欢。


那时自己跟周九良说,


“一夕欢有什么用,


一下子就过去了,


比起来还是活长点好啊”


他们正好走到路灯下面,


昏黄的灯光把周九良的眼睛照得亮亮的,


他握住自己的手说,


“我是不求千年寿,


但求你的一喜欢。


只要你喜欢,怎样都好。”


原来周九良也说过这样动听的话给他听,


只是被后来的种种埋在了内心深处,


自己忘了,


可是他并没有,


正如这满院的灯笼,


孟鹤堂以为周九良没有放在心上,


其实他才是那个记得最清楚的人,


秦霄贤看他望着这丝带出神,


赶忙解释,


“这都是九良自己写的,


我想帮忙来着,他嫌我写的难看,


他自己写了整整一天,一张一张栓上的,


哦,这灯笼是他出样子我找人帮他订做的,


从这到那头,正好是33对,


那孙子说了,33是好意头。


秦霄贤指了指柱子,其实还有一点儿没搞完,


他说想在这里绑上向日葵,


说你最喜欢向日葵,


花店说没有那么多,


得订,还没送来呢。”


秦霄贤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


“孟哥,九良找我,我俩忙活了小一个月,


他是想向你求婚呢。”


孟鹤堂的心里如龙卷风过境,


哗啦一下,


房倒屋塌,


寸草不生。


老秦开车把魂不守舍的队长送回家,


他看着孟鹤堂难看的脸色,


也大概想到两人之间起了什么了不得的误会,


他想了又想,说,


“孟哥,九良虽然不爱说话,


但是他心里把你看得比什么都重,


这些年你俩不易,


做兄弟的都知道


要是有啥误会就趁早说清楚,


现在社会早不是以前那样了,


只要无愧于心,想跟谁过日子轮不到外人插嘴。”


说着秦霄贤从包里掏出一个U盘,


“这是我自己捣鼓的视频,


就是还没弄好,


本来想着就当准备婚礼的花絮送给你们当贺礼的,


现在提前给你吧,


孟哥,我们都等着喝你们的喜酒,


你得给我们做个好榜样。”


孟鹤堂坐在自己的电脑前,


把老秦给的U盘插进去,


一个个点开里面的视频,


里面有写字的周九良,


有挂灯笼的周九良,


有骂老秦只会帮倒忙的周九良,


这些周九良的嘴角都挂着温柔的笑,


猫弧微微扬起,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的满足和幸福,


和那天咖啡馆里的他判若两人,


孟鹤堂被后悔和内疚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想哭,


可是又觉得自己没什么资格哭,


他点开最后一个,发现视频里的周九良发型变了,


不是熟悉的钢丝球,


而是精心的梳理整齐,


穿着整齐的西装,


精神又帅气,


他看着画外的秦霄贤,


“旋儿,怎么样,这身行吗?”


“行啊,特别行。


这可是时尚达人你旋哥我挑的,


怎么不行,那天就穿这个,哎你别说,


你捯饬捯饬还挺好看。”


“我用你说,老子天生丽质。”


“我都要吐了,哎,孙子,你戒指买了没有,


要不小爷再牺牲一回,帮你掌掌眼。”


孟鹤堂看见镜头里的周九良笑了,


带出了一点少年人的羞赧,


“我早就买好了。”说着他掏出一个细长的盒子,


画面外的老秦好像伸手要去抢,


“给我看看。”


“不给看,上一边去”


“孙子,你过河拆桥你。”


打打闹闹间屏幕黑了。


孟鹤堂一下抓住鼠标,


把进度条拉回周九良掏出盒子的那里,


点了暂停,


他觉得这个细长的盒子特别眼熟,


马上他就想起来了,


这个盒子他见过,


就摆在书架上面,


孟鹤堂一下站起来,


顾不得碰倒了椅子,


他踉跄着来到书架前面,


那个盒子还安安静静的放在那里,


他抓在手里,


不大的一个盒子,


似有千斤重,


他慢慢的打开,


发现里面有四个戒指,


三个是素净的男式白金指环,


圆环内侧都刻着孟鹤堂名字的缩写,


第四个是一枚黄金的女式戒指,


样式古旧,


却流露出一种历尽岁月的凝重。


他看着这四个戒指,不禁悲从中来,


他一直认为是自己一个人在苦苦支撑,


却没有发现身后的孩子早就长大成人,


他把这个孩子拉扯成了一棵大树,


这棵树早就能够为他遮蔽风雨,


自己却傻得亲手把这棵树连根拔起。


现在他站在这废墟之上,茫然四顾,


空空如也。


烧饼用了生平最大的力气,


连喊带砸,总算敲开了孟鹤堂家的门,


“孟儿,你到底咋了这是,剧场你也没去,打你电话你也不接。”


孟鹤堂也没看他,


走到角落里,


靠着墙坐下,


一动也不动,


那个装着戒指的盒子被他放在地上,


可是他却没有勇气再看一眼,


这一盒璀璨的圆环好像在嘲笑他,


他的幸福明明唾手可得,


却被他自己亲手摧毁了。


烧饼叹了一口气,凑过去挨着他坐下,


“你家狼崽子好的你不学,


遇见事不说话你倒是学会了,


我早就跟你说过,


你俩得沟通,你不问他不说,


时间长了不出事才怪,


说是俩男的过日子,


其实不就跟两口子一样么?


他确实不爱说,


你有什么不痛快的就该指着他的鼻子问,


不高兴了就甩脸子给他看,


这样他才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俩刚在一起的时候四爷就担心这个,


他妈的来找我好几回,


说九良性子犟,


你又跟个神仙似得好端着,


怕你俩过不好,


到时候我们手心手背,


心疼哪个都不对。


其实四爷就他妈是个爱操心的命,


世界上的事要是全能计划好,


按着计划走,那还能叫过日子?


孟儿,我虽然是你师哥,但是我知道你比我岁数大,


有时候想得也多,但其实真的没有必要,


我跟你说,只要还喜欢,就别放手,


只要不放手,一切总会有办法解决。


起来,还是不是爷们儿了?


梳个头洗个脸,


把狼崽子找回来。


别特么作妖了,


四爷都快把我电话打爆了,


你让我消停消停吧啊。”


孟鹤堂抬眼看着烧饼,


“师哥,你说我还能把他找回来么?”


“费什么话啊,你得去找才知道找不找的回来啊。


来,哥给你打个样。”


烧饼说着拿过电话,


拨了周九良的电话号码。


响了几下,电话被接起来,


“饼哥。”


烧饼赶忙说,“九良啊,你在哪呢?多大人了,咋还玩上失踪了?”


“啊,我在哈尔滨呢。”


烧饼也愣了,


心想这狼崽子什么操作,


咋的,这年头两口子打架还兴找家长了?


“你跑哈尔滨去干啥?”


孟鹤堂紧张地盯着烧饼,


烧饼干脆把手机开了免提,


“啊,没啥,孟哥爸爸摔了腿,


大哥和姐姐都没空,


甜甜给孟哥打电话没打通,


就打我这来了,


我正好有空,就来帮着照顾照顾。


已经没什么大事了,


你要是看见孟哥就告诉他一声吧。”


说到这儿,周九良沉默了一下,


“你让孟哥别着急,


要是回来的话让他路上小心点。”


挂上电话,烧饼用手推了一下孟鹤堂的脑袋,


“看看,别老把人家当你儿子,


狼崽子长大了,


能看家了。


赶紧买机票回去吧,


真受不了你们这样的,


一把年纪了,还借着分手秀恩爱。”


孟鹤堂给刘喆打了个电话,


交待清楚了队里的事情,


买了最近的机票飞回了哈尔滨。


下了飞机,孟鹤堂感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初秋的哈尔滨就已经有了森森的寒意,


他不觉裹紧了身上的外套,


手指触到了兜里的那个盒子,


想到烧饼跟他说的话,


是啊,没什么了不起,


只要还有喜欢,


一切就还来得及。


他给自己的侄女甜甜打了个电话,


确认了父亲的医院,


打了车直奔医院。


孟鹤堂到了医院,


按着侄女告诉自己的上了楼,


病房里没有人,


他抬腿往外走,


和甜甜撞了个满怀。


“小叔,你回来了啊。”


“啊,爷爷呢?”


九良哥陪着去检查了,


奶奶也跟着去了,


你放心吧,


大夫拍了片子说就是踝骨有点骨裂,


打上石膏,养一阵子就好了,


主要是我爸和大姑姑都实在走不开,


我又没找着你,才给九良哥打电话的。”


孟鹤堂问了检查室的位置,


急匆匆的奔着检查室找过去,


走到楼梯口就听见自己的妈妈的声音,


在跟人聊天,


“大姐,这是你啥人啊,


是你儿子吧,小伙子真孝顺啊。”


他妈妈的笑声传来,


“啊,是我儿子。”


孟鹤堂忙探身往下看,


周九良正背着自己的爸爸上楼梯,


他妈乐呵呵的拿着一叠票据,


跟在身后,一边走一边跟旁边的老太太聊天。


他爸好像问周九良自己重不重,


周九良笑笑摇了摇头,


小声说,“没事没事。”


孟鹤堂急忙紧走几步,


叫了一声,“妈。”


孟妈妈一抬头,


“呦,儿子,你回来了啊。”


孟鹤堂看着周九良手上的纱布,


心里难过得一塌糊涂,


他朝周九良伸出手,


“九良,你手有伤,我来背吧!”


周九良看了他一眼,


往旁边躲了一下,


“没事儿。”


说着把孟爸爸往上托了托,


往病房走去。


孟鹤堂闹了个没趣,


他接过他妈手里的单据,


挽着他妈的胳膊,


“我爸没事吧。好端端的怎么还摔跤了?”


“没事没事,还不是他自己,不服老,


学人家去外面拍照片,


一下没走好,就摔了一跤,


大夫说了没多大事,


就是踝骨裂了,


养养就没事儿了。


正巧你大哥公司派他去出差,


你姐夫又得了肠胃炎也住院了,


你嫂子也不方便来伺候你爸啊,


这两天倒是给九良累坏了,


上下楼梯都背着你爸,


给那些人都羡慕坏了,


一个劲儿夸我有福气。”


孟鹤堂心里越发难过,


他把手伸进兜里,


摸了摸装着戒指的盒子,


他想,就算让他跪下他都认了,


只要能把九良哄回来就好。


走到病房门口,


孟鹤堂发现周九良倚着墙根,


站在外面,


孟妈妈忙招呼,


“怎么站这来了,累坏了吧,赶紧进屋歇歇。”


孟鹤堂轻轻推了他妈一下,


“妈,你先进去,我和九良说两句话。”


“好好,九良想想晚上想吃点啥,等会儿我让你嫂子做了送过来。”


好不容易就剩下他们俩,


孟鹤堂仔细地打量周九良,


明明只分开了不到半个月,


他却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见过周九良了,


他发现周九良瘦了,


下颌骨的线条愈发硬朗,


他突然发现周九良早就比自己高了,


他早就不是小孩子,而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他试探着去握周九良那只没受伤的手,


“九良,我”


话还没说出口,


自己就先红了眼眶。


周九良看了看四周,


他伸手拉住孟鹤堂,


“你跟我来。”


周九良拉着孟鹤堂来到了医院的花园里,


天气转凉,


花园里没有什么人,


周九良好像意识到自己正抓着孟鹤堂的手,


他脸上有一点为难,


松开手,站在那里定定的看着孟鹤堂,


孟鹤堂的心像是泡在冰醋里,


又凉又酸。


他想说点什么,


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良久,他听见周九良叹了一口气,


然后他整个人被包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周九良把自己的头紧紧的抵在孟鹤堂的肩膀上,


然后他听见周九良哽咽的声音,


“哥,你真的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么?


我好不容易说服我爸妈了,


他们不反对我们在一起了,


我妈把传给儿媳妇的金戒指都给我了,


让我给你,我一定能给你一个安稳的家,


我有什么不好,我改还不行么?


我求你了,能不能不分手。”


孟鹤堂不停的抚摸着周九良的后背,


像他以前就做过无数次的那样,


心里难过的无以复加,


刚才还那么靠得住的男子汉,


在面对自己时,又是当年那个圆头圆脑的小男孩,


其实并不是没有长大,


只是像一只翻了肚皮的猫咪,


习惯把最柔软的部分留给最爱的人,


“不是你的错,是哥错了,


哥不该误会你,不分了,不分了,


谁再说分手谁就是王八蛋。


祖宗,哥错了,都是哥的错。”


孟鹤堂把手伸过去,


捧起他家小孩的脸,


周九良的眼睛和鼻子都红红的,


看着有点可怜,


孟鹤堂在心里把前几天的自己骂了几千几百遍,


他看了看四下无人,


亲了亲周九良的小猫嘴,


用额头抵住周九良的额头,


眼睛看向周九良的眼底,


呼吸相交,


心跳可闻,


“宝宝,哥真心给你道歉,


我发誓,以后再有什么事我一定跟你好好说,


再提分手我就是杀千刀的王八蛋。”


周九良的眼里还有没干的眼泪,


他勾起可爱的猫弧,


露出一个微笑,


“哥,作为一个逗哏演员您这词汇是不是也太贫乏了,


除了王八蛋还会不会说点别的了。”


孟鹤堂直到看到这个熟悉的笑,


才听见自己悬了许多天的心咚的一声掉回原位,


他眨了眨眼,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周九良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


轻轻的帮他擦掉,


“大傻子。”


孟鹤堂抓住他的手,


揉了一把他的钢丝球脑袋,


“二傻子。”


要是老秦看见这个场面,


估计得气得表演反复去世200次,


人家一个大傻子一个二傻子,


破涕为笑,和好如初,


把分手变成了大型虐狗现场,


他忙前忙后,


不能拥有姓名也就算了,


还在队长的脑洞里被安了一个小三人设,


被队长在内心深处疯狂Diss了好几天。


秦霄贤心里苦。


周九良笑眯眯地朝孟鹤堂伸出手,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孟鹤堂愣了一下,


“什么东西?”


“在你衣服兜里,刚才抱着的时候摸着了。”


孟鹤堂捂住衣服兜里的戒指盒,


“不给,是我的。”


“我可没说给你。”


“不管,我拿着就是我的。”


周九良一只手抓住孟鹤堂的两只腕子,


用缠着纱布的那只手去掏孟鹤堂的衣兜,


孟鹤堂怕碰到他的伤手,


没敢动,心里有点难过,


“小兔崽子,小心眼儿。”


他撇撇嘴,小声嘀咕,


“还你还你,小气鬼。”


周九良掏出戒指盒,


松开孟鹤堂的手,


面上露出一点害羞的神情,


他打开戒指盒子,


把盒子里的四枚戒指转向孟鹤堂,


孟鹤堂此刻充满了甜蜜的忐忑,


他看着盒子里的四枚戒指,


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周九良挑出一枚,


抓住孟鹤堂的左手,


圈在他的无名指上,


孟鹤堂的手特别小,


冬天的时候,


周九良经常用手包住孟鹤堂的手,


然后揣进自己的衣兜里,


然后笑着打趣他,


这就是个妇女的手。


孟鹤堂就骂他,


“你懂什么?小手抓宝,是有福的手。”


说着就在衣兜里反握住周九良的手,


“看看,这不就抓到宝了么。”


此刻他觉得自己的手指都是僵硬的,


他不敢动,甚至怀疑这是自己的一个梦,


周九良说,“这个戒指是我考回驾照的那年买的,


我想,我能开车了,以后演完出你累了,


我就能让你在车上睡一会儿,


我可以照顾你了,于是我买了这个戒指,


想着跟你求婚,让你放心的依靠我。


可是后来我想,


光会开车算哪门子的能照顾你?


我还得再等等,


等我再努力一点,


那时候我再跟你求婚。”


说着他又从盒子里挑出了另一个戒指,


挨着圈在了孟鹤堂的无名指上,


“这一个是那年你从台上摔下来,


闪了腰,我背着你去医院,


后来你出了院我就买了这个,


我想人生很长又很短,


我应该珍惜时光,


可是我听见你和家里打电话,


说还没有女朋友,


我想我还是别逼你,


万一你还是觉得跟女人在一起会比较好呢。”


他说着又拿出最后的那个白金指环,


把它圈在孟鹤堂的无名指上,


“这个是你跟家里说了我们的事之后我去买的,


我想这下你跑不了了,


可是老朱跟我说,我家里还没同意,


这样对你不公平。


我想也对,这样对你不公平,


我不要你躲躲藏藏,


我要和你光明正大的站在一起。”


说着他拿出最后那那枚金戒指,


单膝跪地,


“这是我奶奶留给我妈的,


我妈要传给儿媳妇的,


现在我给你了,


孟鹤堂,嫁给我或者娶我,


你愿意吗?”


孟鹤堂哭了,


还哭得特别难看,


他完全无法管理自己的表情,


他的眼里和心里只有他的小孩,


他的周九良,


他22岁那年的下午,


在传习社的教室里一下挑中了周九良,


那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一天。


他把周九良拉起来,


把自己的脸靠在周九良肩膀上,


“我愿意”


周九良抱住了他,


像那年他们一起得到冠军时那样,


把自己的脸贴近了孟鹤堂的侧颈,


笑出了一口漂亮的牙齿,


恍如当年。


周九良拍拍孟鹤堂的后背,


“别哭了,你好好检讨一下啊,


本来可以花前月下,花灯满院的,


现在可好,在这破地方完成的求婚仪式,


你说尴尬不尴尬。”


孟鹤堂也笑了,


自己也觉得自己摆了一个超级大乌龙,


他难得起了撒娇的心思,


带出了几分舞台上才有的憨憨的娇态,


“都怪你,你要是早点跟我说清楚,


我能胡思乱想么?就怪你。”


周九良被他气得哭笑不得,


又觉得他可爱极了,


苦笑着说,


“好,都怪我,我以后一定什么都告诉你。”


孟鹤堂握住周九良的手,


“傻小子,以后跟哥好好过吧。”


“好啊!”


后来,孟鹤堂在自己的微博上PO了几张照片,


一张是一方印章,上面刻着四个字,美孟良辰


一张是一条红丝带,上面写着不求千年寿,但求长喜欢。


中间一张是两只握在一起的手,


两根无名指上同款的戒指熠熠生辉。


只配了四个字,已婚,勿扰。


周九良对他这种幼稚的行为嗤之以鼻,


连转发都没转发,


烧饼四爷和栾队邓师兄的纷纷表示花式虐狗的都应该被打死,


只有老秦给他点了个赞,


在心里默默OS,


宣示主权秀恩爱什么的最讨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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